距下午放学还有几分钟的光景，回宿舍这条路上几乎看不见行人。两旁的香樟高大而茂盛，若不是旁边的操场还上着体育课，在这样视野幽静的路上消化这一下午接受的狗粮再合适不过。
尤其是身旁还有认识的女生并肩散步的情况...
莫非这学期当真命犯桃花?
“所以你怎么跟上来了?猫不喂了?”
“不是你叫我的么？”你这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跟谁学的?
“我就打个招呼...”
“而且，我很好奇!”你一个三次元的女生走在路上这样前倾不怕摔吗——不过我承认这样确实很撩人，请务必不要改正!
“好奇什么?”
“和你在咖啡厅聊天的人。”
“你是想说我没理由碰上这等好事么?”
“我是能读到你们在聊什么的哦！”
“那你有没有读到我说偷听不是个好习惯?”
“没有哦，我只是去喂susu的。”
我现在相当挂怀那只猫的名字是怎么写的。
“也就是说你知道些什么咯?”
“嗯...我想想...他应该是失忆了。”
“这我知道。”
“因为工作员调离了。”
“什么工作员?”
“就是像陆先生那样的...”
“为什么调离?”
“因为没有用了啊。”
用处啊...对于老陆他们来说，我们算是怎样的存在呢...只能用器械接触，像人一样思考，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觉得是AI。
正因为此，要同他们那个世界的人平等对话很难吧...
“说起老陆，最近好像都没听见他吭声了诶。”
“他没告诉你吗?招新之后他就出差了...哦，好像...是让我告诉你来着~”
眼神别移开啊!
卖萌也没用的啊!
“你先等等哈，我去买两个掉渣饼。”
“这不是快到食堂了吗?”
“吃了一下午狗粮，哪还有胃口吃饭?”
“没胃口还吃两个?”
“宿舍还养了头牲口...”
......
“我到了，话说人家都是男生送女生到楼下的啊，现在你还得掉头，不麻烦吗?”
“我们系女生这学期搬到你们对面那栋了，所以我顺路。”
男生宿舍区最高大的那栋，常年挂满窗帘，偶尔有见女生在宿舍区来往，没想到那真的是女生宿舍。
“那我上去了，拜。”
“嗯。”
还请不要用看父亲的背影一样目送我上楼谢谢。
“啊，小伙子你下午去哪儿了?”介绍一下，隔壁宿舍老王，班团支书。
“你取外卖?”
“对啊...哦，下午三四节点名了。”
“胖子呢?”
“他答过到就走了。”
“.......”
这货能预知未来吗?!
宿舍门没锁，一头膀大腰圆的生物正盘腿坐在床上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
“回来了?”
“嗯。”
“下午...”
“点名了，我知道，楼道里遇到隔壁老王了。”
“所以我说剧透不得house...饼给我放桌上哈！”
“我有说要给你吗?”话是这么说，饼已经在他桌上了。
“身体还是挺诚实的嘛...你不是说下午去上课的吗?”怎么，敲键盘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跟个漂亮妹子在咖啡厅坐了一下午。”
“打工?”
“约会。”
“呵——”
我真是白养你那么肥!
简单地吃过晚饭，我把身体交给了床，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看看今天都知道了些什么破事：
伊某人失忆，多半是完全执行者记忆被抽离引起；那货的前女友似是闻到了什么气味，要是放任她追查，还真有可能被查出点什么；MR(Mind reader)喜欢小动物（小本本记录），她可能在招新的时候就知道会发生这些，老陆也是。
就算加上先前从老陆那里知道的东西，我对于这脱离常理的一切依然理解得很模糊。
我并不认为他们那个世界的人对会止步于观测探究，当初答应老陆再次踏进这个坑也是为了能在可行范围内避开他们乱搞带来的麻烦，这些未知原理的能力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哎，胖子，你相信超能力吗?”
他停下手里的工作，探出头来：“怎么，你也入会了?”
“入什么会?”
“就是最近挺流行的那个，听说入会就有机会成为超能力者的。”
“level5的那种?”
“鬼扯，让你少看些SF!”
“这么扯的东西都有人信?”
“据说是有现场演示，好多人亲眼看到的。”
“能飞天遁地，自瞄透视?”
“那个你要我也能给你写...他们演示的也就看看过去未来这些。”
“完全就是江湖骗子啊，你入会了?”
“没有，你入了?”
“没有，傻子才信咧!”
不过观测者的话，也不是不能做到吧...目前还没听说这相关方面的管理条例，说明观测者与执行者并没有被公众所认知，其原因不难推测：一方面是因为数量稀少，当事人几乎无从考证自己的能力，向往“正常”的会以为是自己胡思乱想，意志坚定的多半呆在精神病院；另一方面则是表象不明显，世界还遵循着基本都物理学定律，牛某人的棺材板还盖的很严实，这是一个讲究科学的时代，科学能解释的便强行解释，不能解释的则归为骗术。
这个种群不推崇与众不同，凡人酷爱抱团取暖，资质招黑，故特异“患者”不愿透露病情。
我给两位知情人士发了消息，老陆给的那个APP好像更新了，多了个名字，叫Weave，嗯...让我怎么评价呢...Line的复数纠缠形式?
用Weave给路人丙的留言：你对伊子健那档子事了解多少?
而后用QQ给社长留言：我想学造梦~
很快，QQ有了回复，学姐给了一个网页链接。
这东西还有专门的网页教学?
打开网页，里面是个视频，我花了20分钟认出来是《盗梦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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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社长，你耍我!
DM：你看完了?
我：看了半小时
DM：噗
我：亏我那么相信你!
DM：你学这个干嘛?
我：拯救失足少年
DM：不说人话就免谈
我：别呀，就是伊子健那事嘛...
DM：......
我：原来我是唯一一个不知情的吗?
DM：那是因为你把这边的事全权交给老陆了啊
我：我不管，你们得补偿我!
DM：.........
————————————
老陆那边倒是一直没见回复。
有些渴了，下床喝口水。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桌上留了两本作业。
嘿，真懂事!
赶工至九点，没见那货回来，手机的呼吸灯在闪烁，却也不是老陆或者社长回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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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猫：十月新番开盘，这回你压哪几部?
我：我看看
-两部天国3，一部妹妹股吧，你呢?
不笑猫：我压史莱姆和鸭田的学姐
我：又不压热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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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谁啊?”一张大脸悄无声息凑到了跟前。
“我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
“走路没声，你属幽灵的吗?”
“是你自己傻呵呵盯着屏幕笑，无视了我好吧——好了快说，这谁啊?”
“我一死党，高中认识的。”我低下头去，回复信息。
“男的女的?”
“女的...”
“可——以啊~”
“跟你有关系吗，快滚去睡觉，我也要睡了。”
“睡这么早?不跟妹子再聊聊?”
“嗯，我还有事。”
“哈?!”
.............
像是一片海滩，望不到月亮，灿烂的繁星挂满穹顶。感受不到海风的吹拂，但可以听见浪涛哗哗地拍打着岸边。沙滩上也有着星星点点的微光，但最为奇妙的，还要数那浮在空中，发着柔和光芒的...气泡?
社长一袭白色连衣裙，光着脚坐在不远处的岸边，像是在望着远处出神，乌黑的长发安静地披散在背后，仙得不行。
我轻轻走上前，吐出此情此景最合适的台词：“社长，滤镜调低一点好伐?”
“你这人，”她瞪了我一眼，起身拍去沾上的沙子“正常地夸一下女孩子你会死吗?”
“一把年纪了，就...”有杀气!
“接着说啊，就怎样?”
“就应该像我们社长这样言而有信，深明大义!”
“油嘴滑舌!”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答应。”
“只是补偿罢了。”她别过头去。
“我那是玩笑啊...”
“不是指那个。”
不是那个还能是哪个?我一时找不到头绪。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她伸出右手，而后就有发着光的气泡落在她手心。
“过来，把手放在上面，感受一下。”她将光球递到我面前。
球体表面平滑，入手柔软而有弹性，就像...嗯?我有摸过类似的东西吗?
“把眼睛闭上!”
我照做，眼前却清晰地浮现了今天在咖啡厅的画面。
“厉害啊，这东西!”我睁开眼，又见这周遭从咖啡厅缓缓褪回海滩模样。
“对面的女生挺漂亮呢！”
“别家的，别家的，话说...”我的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气泡上——其本质是不是气泡现在有待考量。
“这是你的梦境碎片，在这里用我的能力，只要想着特定的对象，对方的梦就会像这样在周围聚集。”她闭上眼将碎片送回空中，更多感觉上相似的梦在周围浮现，“如果什么都不想，漂浮在附近的梦就没有特定的主人，碰到它们，你可能会掉进任何人，任何类型的梦中。这样的梦很危险，有些甚至会磨灭造梦者的理性。当你渐渐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就会慢慢失去对梦的掌控，成为梦的一部分。不过多半只是做着别人的梦直到醒来，但也有极小概率会出现迷失在梦中的情况。”
“掌控?我能对梦境掌控到什么程度?”
“一个梦境碎片所含的所有要素的删除、移动、逻辑发展改变...要是想加入新的要素，则需要加入其他碎片。一般来说，由越多碎片组成的梦境区域就越广阔，各方面承载能力也就越稳定。”她将最常用到的那个小学教室与我们所在的大学拼接在一起，场景随之改变，我们立足在带有拙劣ps痕迹的交界处。“存在于现实中的不同时间、空间作为碎片拼接不需要做多余的修饰。因为梦的主人掌管理性思维的部分正在休眠，所以他们只会被动接受我们看来的不合理。当然，适当的过渡性能让宿主的精神状态保持稳定。”
“完成之后只需要按照招来碎片的方法送回去就行。”像是放飞生灵，社长轻轻托起那个长大了些的梦球，梦球便离开她的手心，不久消失在空气里，四周也再次恢复了海滩的样子。
“那...我可以开始练习了?”
“嗯，顺带一提，我们一般是无法为自己造梦的，因为不止理性人格参与了制造，整个过程也同时记录在了你的潜意识中，即便是梦中的那个人格也会立刻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于是梦境坍塌，人也随之醒来。”
“哦，可惜啊...”
我埋下头开始呼唤伊子健的梦，社长好像还有话说，多半是“我下了，拜拜”之类的吧。
梦虽然是部分现实记忆的载体，但内容上与现实还是有些出入。从我的视角来看，手边这些梦球里的场景，应该是近几天的记忆所化，周围的环境几乎都是这所大学。但时常会出现空白区域和模糊区域，应该是这货不常去的地方。
聚集在周围的梦球还在增加...果然在招新之前的内容都相当混乱，场景结构毫无逻辑，我都怀疑是不是解码出了问题——用不上啊...我好像看到了一些杨欣怡出没的镜头，但没能抓住。也罢，反正当下也没法在这些碎片里深究什么。我开始挑选那**出现的梦球。
这样一段一段地验素材，给我一种在剪视频的即视感啊...只是不能加bgm，而相应的，剧情也是这里的可操作要素之一，一个梦球中的事件可以套用在其他截然不同的人物身上，也可以通过构想来DIY剧本。总之现在觉得这工作莫名地容易上手。
开始出现更为久远的记忆了...
环境像是一间教室，窗外由墙面反射的阳光已经开始泛黄，大致可以判断这是放学的时间。样貌相对稚嫩些的他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表情有些茫然，手里的应该是哪次考试的结果，上面的题目像是高二的物理，期末吗?这小成绩...有点惨不忍睹。
也就是说，他是从高三开始成为执行者的——那段时间里出现的梦境碎片画风截然不同，甚至连物理定律都是混沌的，里面环境可谓壮观，可惜这次要做的视频不是那种主题...
下一片。
是晨会吗?“下面宣布一个处分决定，”广播里传来这样的声音，有些怀念啊，那时每个星期晨会必不可少的部分。“关于给予高95班伊子健同学记过处分的决定：查高95班伊子健同学自开学以来，思想散漫，纪律意识淡薄，多次在课堂玩手机，顶撞老师。并于九月十四日早第三节课中途无故旷课，外出后与别校同学发生冲突，并将对方打成重伤。该行为严重违反了......”
厉害啊，话说这货武力值这么高的吗?我望向下面蓝白相间的学生群落，人数是在太多，没能找出他来。
算了，再往前吧...
还是那间教室，窗外下着大雨，讲台上的人不知疲倦地画着公式，下面的人则步调统一地在笔记本上敲打笔头。那货好像不在上次的座位上，换了位置吗?
找到了，所在角落里玩手机那个。跟处分内容相当契合啊!从这个视角看得一清二楚，但讲台上这个人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挥洒汗水。我走下讲台，到他身侧，自始至终没有人注意到我。
界面有点像微博，他手指不住地滑动，话说你看得清内容吗?
通知栏弹出了一条信息，备注前缀“初中·”，你就不能新建个分组?我还没看清内容，他就冲出去了。
哦，今天就是九月十四啊...不过这货居然在人家学校安排眼线，啧啧，我越发佩服起他来。
他又冲了回来?到后排拿了把伞，又冲了出去...嗯...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按理来说接下来就是日剧跑的时间了吧——这货居然出了校门就去等公交了...
我们可以有点气势吗?
......
等等，她家好像有点远，这也算情理之中吧。
她母亲说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他走到她的门前。他才要开口，却隐约听见门内传来的啜泣。他在门前站立许久，没有敲门。他同她母亲说要去她的学校，孤身冲进了大雨。
后面怕就是暴力血腥镜头了吧，还是剪掉的好，不然不好过审。
找找她刚说有男朋友的碎片吧...记得好像是高一下...
夏夜很沉，两人隔着手机屏幕很普通地聊着新的环境，她侧卧在沙发，他跟朋友围坐在烧烤摊。对话内容...跟**说的一样呢...但他本人表情很精彩，他坚持了十来分钟，说：我睡了，明天有课。她说好。
他点了几扎啤酒，一个人喝个烂醉。
你是哪部恋爱悲剧男猪脚吗?要是我的话，肯定回复“哦”。再者我不喝酒，也许会用自摸代替...嘶——也难怪啊...
初中。
两个人关系同她的描述一致。男生女生都有各自的圈子，平日少有交集。即便如此每次回家都还能聊一路的你们也是厉害。
感觉她比他身边那些人更像是他的死党。
.........
孩提时的东西怎么也都记得这么清楚?仅仅“她是他童年的一束光”就足够彼此惦念那么久?不是很懂你们青梅竹马。
要不从**那边找些素材来加料吧。
就以这升学宴作契机，给你们安排近些，女生的打扮按滤镜来捏，在给你们制造惊鸿一瞥+子弹时间，心跳就对了!
我该去做导演。
恋爱那段时间也用她的梦境吧。但总感觉在她梦里的这位执行者不像我印象中那么让人反感啊...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最后做些细节微调，就算是出成品了。给伊子健安排下一场梦...要不给**同学也发个福利吧。
我睁开眼，海滩渐渐浮现，咦?社长怎么还在?
“我完成得这么快?”
“快你个头!你以为现在几点了?我现在是睡午觉!明明可以分好几次完成的...”
“不是吧，你怎么不早说?”
只见她引了个梦球过来，而后就像小屏播放一样，是昨晚她最后说话都内容：
“在这里工作的是你的理性人格，大脑是没有得到休息的，所以要注意时间，对我们来说梦球就像是简单的生命体，工作没有完成就让它们在原地等你就好了...喂!有没有听我说话啊?算了，好自为之吧~”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好吧好吧，我的锅，下午还有学业导师的课，我溜了。”眼前开始归于昏暗。
“哎！等...”嗯?是又有话没说吗?
从那片昏暗中醒来，眼前却还是昏暗，我摸索着手机，点亮后显示11点10分。
“什么嘛，这不才睡了两个小时吗?”
“你终于是醒了啊...”下铺传来胖子的声音，“你都睡了一整天了!”
“当真?”
“你自己看日期。”
“卧凑!!”
“导师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当晚，好不容易才睡着。
“社长，怎么回事?不是说中午吗?”
“你一晚没睡，直接退出当然是深度睡眠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叫你等等，你跑的比谁都快。”
“你得补偿...”
“没有，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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